唐代大诗人元结就任广西容州都督兼经略使仅一年时间,就给容州老百姓留下了可以享用千秋万代的精神财富。他所营造的经略台以及后世官民在经略台上建造的真武阁,不但是我国古代建筑艺术的瑰宝,也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精神的一种昭示。
一
元结,河南人,字次山,号漫叟,生于719年,卒于772年。天宝十二年进士及第,擢右金吾卫兵曹参军,迁监察御史、水部员外郎,佐荆南节度使和山南东道节度使抗击安史叛军。唐代宗时,任道州刺史。768年,调任广西容州刺史兼容管经略使,并授予容州都督职衔,一年后离任,三年后,病逝于长安,年仅54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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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元768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。容州经略台营造之时,大文豪韩愈出生。元结和杜甫一起,被称为唐代新乐府运动的先驱,其散文创作对“唐宋八大家”之韩愈、柳宗元影响巨大,被认为“上接陈拾遗,下开韩退之”。
“文武双全”“文治武功”是中国古代对人才的最高定义,元结堪称典范。元结任职容州,亦即今广西壮族自治区玉林市容县的时间很短,但为当地老百姓办的实事很多,被世世代代的容县人民所铭记,传颂至今。
元结就任容州都督时,正值安史之乱后,社会动荡。受命于危难之际的元结,运筹帷幄,表现出卓越的治军理政才能。在短短一年时间里,容州境内靖平,物阜民丰,百姓感其德。而在北灵山上因地制宜建造经略台,乃元结为民所办的实事之一。这座新垒土台,以官名“经略”名之,有着特殊的意义。“经略”取《左传》中“经营天下,略有四海”之意。元结建台命名,公开宣示南疆容州为大唐中央皇权所辖之地。经略台据高临江,为确保容州安全发挥了很大作用。
胸怀天下,忧国忧民,元结之志可谓壮矣!上马能杀敌,下马能写诗,元结之才可谓广矣!捧读元结的《贼退示官吏》诗,至今依然能感受到这位先贤那颗滚烫的爱民之心:“昔岁逢太平,山林二十年。泉源在庭户,洞壑当门前。井税有常期,日晏犹得眠。忽然遭世变,数岁亲戎旃。今来典斯郡,山夷又纷然。城小贼不屠,人贫伤可怜。是以陷邻境,此州独见全。使臣将王命,岂不如贼焉……”一年后,容州治理见效,百姓安居乐业。
二
容县今属玉林市,自古就有“岭南都会”的美誉,是岭南文化、侨乡文化的重要发源地之一,同时也是著名的将军之乡、长寿之乡、诗词之乡、沙田柚之乡。唐代容州是岭南五管之一,现县城所在地是容管治所容州,管辖14个州,60余县,是岭南政治、经济、军事、文化中心的重镇。容县的绣江自汉以来就是一条十分重要的客货运黄金水道,且是南方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一段。唐以后的中国,经济重心南移,处于海上丝绸之路重要通道上的容州,受到海内外交往贸易的影响,极大地促进了当地政治、经济和文化的繁荣。
追慕先贤,清风入怀。进入真武阁的行道两侧有16株高大的盆架树,间有叶阔而紫红的红铁树,像极了即将登台检阅三军仪仗队的将军被兵卒簇拥,极富仪式感。在阁的四周,凤凰花、相思树、红豆树、榕树、荔枝树等古树环绕。经略台和都峤山遥遥相对,台长40.3米,宽31.6米,高约4米,面临绣江,登阁远眺道教第二十洞天都峤山,确实是一处“独镇江关、半依林薄”的风水宝地。真武阁建于1573年,由时任容县知县伍可受牵头,广泛发动民力集思广益所创。全阁为全木质结构,3层楼阁,用近3000条大小格木构件,运用杠杆结构原理,串联嵌合,相互制约,彼此扶持,合理协调地组成一个优美稳固的统一体。
400多年来,无论是暴风雨还是地震,真武阁巍然屹立,毫发无损,充分显示了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在建筑技艺上的卓越才能与智慧。这是一座原貌保存至今的古典建筑,其科学性和艺术性足可与岳阳楼、黄鹤楼和滕王阁相媲美,无怪乎见多识广的古建筑学泰斗梁思成被它的风采所震撼,赞其为古建筑之孤例!
三
由于地处西南边陲,远离全国政治文化中心,交通不便,信息闭塞,真武阁长期不为世人所知,然,但凡得睹其盖世容颜者,无不为其风采所倾倒。自宋以来,历代文人墨客多有题咏,清封奕璠《经略台怀古》诗云:“经略称雄事已灰,至今犹得览高台。清风未送威名去,锦石还连灏气来。千古不磨惟白日,百年空好是苍苔。凭栏不尽登临意,绣水悠悠任溯洄。”
真武阁底层八根金柱直通上下层檐下,到中、上层则变为檐柱和角檐柱。在中层内另置四根金柱,直上上层阁顶,承托上层的楼板、瓦面、梁架和脊饰等沉重的荷载却悬空不落地。这种奇妙的杠杆作用,仿佛是一把巨型的天平,随时都在测试着世道人心,检验着当地官员的“民本指数”。
容县县长罗莉告诉我,先有经略台,后有真武阁。台之创造者元结和阁之创建者伍可受均为进士,前者主政容州仅一年多,后者主政容县五年,均因政绩斐然而受到百姓爱戴。独一无二的经略台和举世无双的真武阁相得益彰,仿佛时时在提醒后继者要永葆“民本”思想以及“前任项目后任继”的政绩观。想象中的“真武大帝”与元结、伍可受以及众多为真武阁添砖加瓦的有识之士,在思想理念上是一脉相承的,这也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精神文化传承之一。(吴重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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